涉涧文言文
初九那一天,我到南山去,大的溪流从山中流出来向西流去。余北驰平陆中,望外界之山,高不及台山十之四;其长缭绕如垣,东带平型,西接雁门,横而径者十五里。北抵山麓,渡沙河,即为沙河堡;依山瞰流,砖瓦高整。由堡西北七十里,出小石口,为大同西道;直北六十里,出北路口,为大同东道。余从堡后登山,东北数里,至峡口,有水自北而南,即下注沙河者也。循水入峡,与流屈曲,荒谷绝人。数里,义兴寨,数里,朱家坊,又数里,至葫芦嘴,舍涧登山,循嘴而上,地复成坞。溪流北行,为浑源界。又数里,为土岭,去州尚六十里,西南去沙河共五十里矣。遂止居民同姓家。
初十日,循南来之涧,北去三里,有涧自西来合,共东北折而去。余溯西涧入,又一涧自北来,遂从其西登岭,道甚峻。北向直上者六七里;西转,又北跻而上者五六里;登峰两重,造其巅,是名箭(竹旱)岭。自沙河登山涉涧,盘旋山谷,所值皆土魁荒阜;不意至此而忽跻穹窿,然岭南犹复阿蒙也。一逾岭北,瞰东西峰连壁聩,翠蜚丹流;其盘空环映者,皆石也,而石又皆树;石之色一也,而神埋又各分妍,树之色不一也,而错综又成合锦。石得树而嵯峨倾嵌者,(巾莫)以藻绘而愈奇,树得石而平铺倒蟠者,缘以突兀而尢古。如此五十里,直下至(卩亢)底,则奔泉一壑,自南注北,遂与之俱出坞口,是名龙峪口,堡临之。村居颇盛,皆植梅杏,成林蔽麓。既出谷,复得平陆。其北又有外界山环之,长亦自东而西,东去浑源州三十里,西去应州七十里。龙峪之临外界,高卑远近,一如东底山之视沙河、峡口诸山也。于是沿山东向。望峪之东,山愈嶙(山曾)斗峭,问知为龙山。龙山之名,旧著于山西,而不知与恒岳比肩;至是既西涉其阃域,又北览其面目,从不意中得之,可当五台桑榆之收矣。东行十里,为龙山大云寺,寺南面向山。又东十里,有大道往西北,直抵恒山之麓,遂折而从之,去山麓尚十里。望其山两峰互峙,车骑接轸,破壁而出,乃大同入倒马、紫荆大道也。循之抵山下,两崖壁立,一涧中流,透罅而入,逼仄如无所向,曲折上下,俱成窈窕,伊阙双峰、武彝九曲,俱不足以拟之也。时清流未泛,行即溯涧。不知何年两崖俱凿石坎,大四、五尺,深及丈,上下排列,想水溢时,插木为阁道者,今废已久,仅存二木悬架高处,独栋梁之巨擘也。三转,峡愈隘,崖愈高。西崖之半,层楼高悬,曲榭斜倚,望之蜃吐重台者,悬空寺也。五台北壑,亦有悬空寺,拟此未能具体。仰之神飞,鼓勇独登。入则楼阁高下,槛路屈曲,崖既矗削,为天下巨观,而寺之点缀,兼能尽生,依岩结构,而不为岩石累者仅此;而僧寮位置适序,凡客坐禅龛,明窗暖榻,寻丈之间,肃然中雅。既下,又行峡中者三四转,则洞门豁然,峦壑掩映,若别有一天者。又一里,涧东有门榜三重,高列阜上。其下石级数百层承之,则北岳恒山庙之山门也。去庙尚十里,左右皆土山层叠,岳顶杳不可见。止门侧土人家,为明日登顶计。
十一日,风翳净尽,澄碧如洗。策杖登岳,面东而上,土冈浅阜,无攀跻劳。盖山自龙泉来,凡三重:龙泉一重峭削在内,而关以外反土脊平旷;五台一重虽崇峻,而骨耸拔,俱在东底山一带出峪之处;其第三重自峡口入山而北,西极龙山之顶,东至恒岳之阳,亦皆藏锋敛锷,一临北面,则峰峰陡削,悉现岩岩本色。一里,转北,山皆煤炭,不深凿即可得。又一里,则土石皆赤。有虬松离立道旁,亭曰望仙。又三里,则崖石渐起,松影筛阴,是名虎风口。于是石路萦回,绐循崖乘峭而上。三里,有杰坊曰"朔方第一山",内则官廨厨井俱备。坊右东向拾级上,崖半为寝宫,宫北为飞石窟,相传真定府恒山从此飞去。再上则北岳殿也,上负绝壁,下临官廨,殿下云级插天,庑门上下,穹碑森立。从殿右上,有石窟倚而室之,曰会仙台。台中像群仙,环列无隙。余时欲跻危崖,登绝顶。还过岳殿东,望两崖断处,中垂草莽者千尺,为登顶间道,遂解衣攀蹑而登。二里,出危崖上,仰眺绝顶,犹杰然天半,而满山短树蒙密,搓(木牙)枯竹,但能钩衣刺领,攀践辄断折,用力虽勤,若堕洪涛,汩汩不能出。余益鼓勇上,久之棘尽,始登其顶。时日色澄丽,俯瞰山北,崩崖乱坠,杂树密翳。是山土山无树,石山则有;北向俱石,故树皆在北。浑源州城一方,即在山麓,北瞰隔山一重,苍茫无际;南惟龙泉,西惟五台,青青与此作伍;近则龙山西亘,支峰东连,若比肩连袂,下扼沙漠者。既而下西峰,寻前入峡危崖,俯瞰茫茫,不敢下。忽回首东顾,有一人飘摇于上,因复上其处问之,指东南松拍间。望而趋,乃上时寝宫后危崖顶。未几果得径,南经松柏林,先从顶上望松柏葱青,如蒜叶草茎,至此则合抱参天;虎风口之松柏,不啻百倍之也。从崖隙直下,恰在寝宫之右,即飞石窟也。视余前上隘,中止隔崖一片耳。下山五里,由悬空寺危崖出,又十五里,至浑源州西关外。
❷ ( )山()涧
( )山( )涧:
高山深涧
盘山涉涧
❸ 帮翻译下这段文言文
刚到达山涧底下,芳叔急着离开峡谷,坐在峡口等待,不再进去。我独自沿着涧中的石头进入(峡中),蹲在水潭边的石头上,仰头看见两条瀑布由空中(游龙般)奔落,山崖的石头向上覆盖,有如瓮口。朝阳正悬在山崖顶上,和颓落下的水波、急速冲出的波浪相映,光晕掩映,光辉流动。(我)(时而)低头(时而)抬头观看(这道美景),不能忍心离开。沿着山涧再向下走,忽然(见到)两侧峡谷如刀削般耸起,一道涧水斜着流淌回来,(是)山涧右边这条道路的尽头了。向左望去,有木板高架在水边高耸的大石边、突兀出来的断裂石阶上面,涉水横渡过去,可以攀援而上。于是(我)涉过山涧到了左边,(这里)就是五漈之石门了。两边的山崖到了这里,崖壁紧凑在一处,只留一线(空隙),像要合拢又没有合拢,像要分开又不曾分开,(峭壁)之下奔涌着急流的泉水,上方遮住了云的影子。人攀援登上了这个地方,就像是猕猴野猿的样子,寒风吹过来,(使人)感到寒冷,几乎要掉下去了。自四漈过来(这里),(沿途)山势深险,道路断绝,(风景)幽深险峭到了极点,只能听到泉声和鸟声而已。
❹ “涧”字怎么读什么意思
“涧”的读音为jiàn。意思为:山间流水的沟:溪~。山~。
❺ 盘山涉涧的近义词和意思是什么
意思:回旋,缠绕;涉:徒步过水;涧:山间流水的沟。形容远行的艰辛。
近义词:悬崖峭壁
大体是这样
❻ 文言文:二十三日,始过江山之青湖......
浙、闽之游旧矣。余志在蜀之峨眉、粤之桂林,至太华、恒岳诸山;若罗浮广东东樵山、衡岳,次也。至越即浙江省之五泄,闽之九漈闽方言瀑布,又次也。然蜀、广、关中,母老道远,未能卒游;衡湘可以假道,不必专游。计其近者,莫若由江郎三石抵九漈,遂以庚申(泰昌元年,1620年)午节端午节后一日,期约芳若叔父启行,正枫亭荔枝新熟时也。
二十三日,始过江山之青湖。山渐合,东支多危峰峭嶂,西伏不起。悬望东支尽处,其南一峰特耸,摩云插天,势欲飞动。问之,即江郎山也。望而趋,二十里,过石门街。渐趋渐近,忽裂而为二,转而为三;已复半岐其首,根直剖下;迫之,则又上锐下敛,若断而复连者,移步换形,与云同幻矣!夫雁宕灵峰,黄山石笋,森立峭拨,已为瑰观;穹然俱在深谷中,诸峰互相掩映,反失其奇。即缙云鼎湖,穹然独起,势更伟峻;但步虚山即峙于旁,各不相降,远望若与为一。不若此峰特出众山之上,自为变幻,而各尽其奇也。
六月初七日,抵兴化府。
六月初八日,出莆郡西门,西北行五里,登岭,四十里,至莒溪,降陟不啻数岭矣。莒溪即九漈下流。过莒溪公馆,二里,由石步过溪。又二里,一侧径西向坳,北复有一磴。可转上山。时山深日酷,路绝人行,迷不知所往。余意鲤湖之水,历九漈而下,上跻必奇境,遂趋石磴道。芳叔与奴辈惮害怕高陟,皆以为误,顷之,境渐塞,彼益以为误,而余行益励。既而愈上愈高,杳无所极,烈日铄铄烁烁,余亦自苦倦矣。数里,跻岭头,以为绝顶也;转而西,山之上高峰复有倍此者比这更高出一倍的。循山屈曲行,三里,平畴荡荡,正似武陵误入意即好似进入了桃花源,不复知在万峰顶上也。中道有亭,西来为仙游道,东即余所行。南过通仙桥,越小岭而下,为公馆,为钟鼓楼之蓬莱石,则雷轰漈jì即瀑布在焉。涧出蓬莱石旁,其底石平如砺好像磨平一般,水漫流石面,匀如铺彀。少下,而平者多洼,其间圆穴,为灶,为臼,为樽,为井,皆以丹名,九仙之遗也。平流至此,忽下堕湖中,如万马初发,诚有雷霆之势,则第一漈之奇也。九仙祠即峙其西,前临鲤湖。湖不甚浩荡,而澄碧一泓,于万山之上,围青漾翠,造物之酝灵亦异矣!祠右有石鼓、元珠、古梅洞诸胜。梅洞在祠侧,驾大石而成者,有罅成门。透而上,旧有九仙阁,祠前旧有水晶宫,今俱圮pǐ倒塌。当祠而隔湖下坠,则二漈至九漈之水也。余循湖右行,已至第三漈,急与芳叔返。曰:“今夕当淡神休力,静晤九仙。劳心目以奇胜,且俟明日也。”返祠,往蓬莱石,跣xiǎn光足、赤足足步涧中。石濑làn石上流过的急水平旷,清流轻浅,十洲三岛,竟褰qiān撩起衣而涉也。晚坐祠,新月正悬峰顶,俯挹平湖,神情俱朗,静中沨沨fēng水声,时触雷漈声。是夜祈梦祠中。
初九日,辞九仙,下穷九漈。九漈去鲤湖且数里,三漈而下,久已道绝。数月前,莆田祭酒尧俞,令陆善开复鸟道,直通九漈,出莒溪。悔昨不由侧径溯漈而上,乃纡从大道,坐失此奇。遂束装改途,竟出九漈,瀑布为第二漈,在湖之南,正与九仙祠相对。湖穷而水由此飞堕深峡,峡石如劈,两崖壁立万仞。水初出湖,为石所扼辖制,势不得出,怒从空坠,飞喷冲激,水石各极雄观。再下为第三漈之珠帘泉,景与瀑布同。右崖有亭,曰观澜。一石曰天然坐,亦有亭覆之。从此上下岭涧,盘折峡中。峡壁上覆下宽,珠帘之水,从正面坠下;玉管之水,从旁霭沸溢。两泉并悬,峡壁下削,铁障四周把四周围得紧紧的,上与天并,玉龙双舞,下极潭际。潭水深泓澄碧,虽小于鲤湖,而峻壁环锁,瀑流交映,集奇撮胜,惟此为最!所谓第四漈也。
初至涧底,芳叔急于出峡,坐待峡口,不复入。余独缘涧石而进,踞潭边石上,仰视双瀑从空夭矫,崖石上覆如瓮口。旭日正在崖端,与颓波突浪,掩晕流辉。俯仰应接,不能舍去。循涧复下,忽两峡削起,一水斜回,涧右之路之穷。左望有木板飞架危矶水边突出之石断磴间,乱流而渡,可以攀跻。遂涉涧从左,则五漈之石门矣。两崖至是,壁凑仅容一线,欲合不合,欲开不开,下涌奔泉,上碍云影。人缘陟其间,如猕猿然,阴风吹之,凛凛欲堕。盖自四漈来,山深路绝,幽峭已极,惟闻泉声鸟语耳。
出五漈,山势渐开。涧右危嶂屏列,左则飞凤峰回翔对之,乱流绕其下,或为澄潭,或为倒峡。若六漈之五星,七漈之飞凤,八漈之棋盘石,九漈之将军岩,皆次第得名矣。然一带云蒸霞蔚,得趣故在山水中,岂必刻迹而求乎?盖水乘峡展,既得自恣,其旁崩崖颓石,斜插为岩,横架为室,层叠成楼,屈曲成洞;悬则瀑,环则流,潴则泉;皆可坐可卧,可倚可濯zhuó洗,荫竹木而弄云烟。数里之间,目不能移,足不能前者竟日。每下一处,见有别穴,必穿岩通隙而入,曲达旁疏,不可一境穷也!若水之或悬或渟tíng水积聚而不流通,或翼飞叠注,即匡庐三叠、雁宕龙湫,各以一长擅胜,未若此山微体皆具也。
出九漈。沿涧依山转,东向五里,始有耕云樵石之家,然见人至,未有不惊讶者。又五里,至莒溪之石步,出向道。
初十日,过蒜岭驿,至榆溪。闻横路驿西十里,有石所山,岩石最胜,亦为九仙祈梦所。闽有“春游石所,秋游鲤湖”语,虽未合其时,然不可失之交臂也。乘兴遂行。以横路去此尚十五里,乃宿榆溪。
十一日,至波黎铺,即从小路为石所游。西向山五里,越一小岭。又五里,渡溪,即石所南麓。循麓西转,仰见峰顶丛崖,如攒如劈。西北行久之,有楼傍山西向,乃登山道也。石磴颇峻,遂短衣历级而上。磴路曲折,木石阴翳,虬枝老藤,盘结危石倚欹崖之上,啼猿上下,应答不绝。忽有亭突踞危石,拔迥挺拔高远凌虚,无与为对。亭当山之半。再折,石级巍然直上,级穷,则飞岩檐覆垂半空。再上两折,入石洞侧门,出即九仙阁,轩敞雅洁。左为僧庐,俱倚山凌空,可徙倚凭眺。阁后五六峭峰离立,高皆数十丈,每峰各去二三尺。峰罅石壁如削成,路屈曲罅中,可透漏各峰之顶。松偃藤延,纵目成胜。僧供茗芳逸,山所产也。侧径下,至垂岩,路左更有一径。余曰:“此必有异,”果一石洞嵌空立。穿洞而下,即至半山亭。下山,出横路而返。
是游也,为日六十有三,历省二,经县十九,府十一,游名山者三。
❼ 遂涉涧从左,则五漈之石门矣。意思
”遂涉涧从左,则五漈之石门矣。“的意思是”就涉(蹚)涧水向左边走,就是五漈的石门了。“的意思。
❽ 时一褰裳涉涧的涉是什么意思
从水里走过去。泛指从水上经过:跋山~水。远~重洋。
《小石潭记》
从小丘再向西走一百多步,隔着茂密的竹林,就听到流水的声音,像是玉佩和玉环相互撞击而叮当作响,清脆悦耳,听了令人心中很是快乐。于是砍开竹子开辟道路,下面有个小潭,潭水特别清澈。潭底是一整块大石头,靠近岸边,他又向上翻圈上来露出水面,高低不平,形态各异:有的成了小石礁、小岛屿,有的成了小石垒、小石岩。岸边的树木青葱,树上葱绿的藤互相连结着、缠绕着、覆盖着,参差不齐,随风飘扬。
潭中鱼儿大约有一百多条,大大小小,都好象在空中游动,没有水一样。日光一直照到潭底,鱼的影子映在石底上,呆呆的一动不动;突然间,又向远处游开,来来往往轻快敏捷,好象在与友人开玩笑。
向潭西南方向望去,小溪像北斗七星那样弯弯曲曲,溪水像蛇爬过一样。两岸的地势,就像狗牙那样互相交错,根本就看不到溪水的尽头。
坐在石潭上,四周都是竹子、树木,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整个气氛使人感到孤寂、凄凉,寒气透骨,心里忧伤。这环境实在过于冷清,不能久留,于是我记下景色就离开了。
一同去游玩的有吴武陵、龚古和我的弟弟宗玄,跟着的还有两个崔姓的青年,一个叫恕己,一个叫奉壹。
《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晚,脱衣准备安睡,看见月色射进门来,很高兴地想出去走走。考虑到周围没有什么人能够一起领略月夜乐趣。于是就到承天寺找张怀民。怀民也没有睡,我们便一起在院子里溜达。
庭堂下面的月色好像积满清澈透明的水,水里面各种水草交错纵横,那是竹子和柏树影子啊!
哪天晚上没有月亮?哪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柏树?只是没能清闲的人像我们俩而已。
游恒山记
初九那一天,我到南山去,大的溪流从山中流出来向西流去。余北驰平陆中,望外界之山,高不及台山十之四;其长缭绕如垣,东带平型,西接雁门,横而径者十五里。北抵山麓,渡沙河,即为沙河堡;依山瞰流,砖瓦高整。由堡西北七十里,出小石口,为大同西道;直北六十里,出北路口,为大同东道。余从堡后登山,东北数里,至峡口,有水自北而南,即下注沙河者也。循水入峡,与流屈曲,荒谷绝人。数里,义兴寨,数里,朱家坊,又数里,至葫芦嘴,舍涧登山,循嘴而上,地复成坞。溪流北行,为浑源界。又数里,为土岭,去州尚六十里,西南去沙河共五十里矣。遂止居民同姓家。
初十日,循南来之涧,北去三里,有涧自西来合,共东北折而去。余溯西涧入,又一涧自北来,遂从其西登岭,道甚峻。北向直上者六七里;西转,又北跻而上者五六里;登峰两重,造其巅,是名箭(竹旱)岭。自沙河登山涉涧,盘旋山谷,所值皆土魁荒阜;不意至此而忽跻穹窿,然岭南犹复阿蒙也。一逾岭北,瞰东西峰连壁聩,翠蜚丹流;其盘空环映者,皆石也,而石又皆树;石之色一也,而神埋又各分妍,树之色不一也,而错综又成合锦。石得树而嵯峨倾嵌者,(巾莫)以藻绘而愈奇,树得石而平铺倒蟠者,缘以突兀而尢古。如此五十里,直下至(卩亢)底,则奔泉一壑,自南注北,遂与之俱出坞口,是名龙峪口,堡临之。村居颇盛,皆植梅杏,成林蔽麓。既出谷,复得平陆。其北又有外界山环之,长亦自东而西,东去浑源州三十里,西去应州七十里。龙峪之临外界,高卑远近,一如东底山之视沙河、峡口诸山也。于是沿山东向。望峪之东,山愈嶙(山曾)斗峭,问知为龙山。龙山之名,旧著于山西,而不知与恒岳比肩;至是既西涉其阃域,又北览其面目,从不意中得之,可当五台桑榆之收矣。东行十里,为龙山大云寺,寺南面向山。又东十里,有大道往西北,直抵恒山之麓,遂折而从之,去山麓尚十里。望其山两峰互峙,车骑接轸,破壁而出,乃大同入倒马、紫荆大道也。循之抵山下,两崖壁立,一涧中流,透罅而入,逼仄如无所向,曲折上下,俱成窈窕,伊阙双峰、武彝九曲,俱不足以拟之也。时清流未泛,行即溯涧。不知何年两崖俱凿石坎,大四、五尺,深及丈,上下排列,想水溢时,插木为阁道者,今废已久,仅存二木悬架高处,独栋梁之巨擘也。三转,峡愈隘,崖愈高。西崖之半,层楼高悬,曲榭斜倚,望之蜃吐重台者,悬空寺也。五台北壑,亦有悬空寺,拟此未能具体。仰之神飞,鼓勇独登。入则楼阁高下,槛路屈曲,崖既矗削,为天下巨观,而寺之点缀,兼能尽生,依岩结构,而不为岩石累者仅此;而僧寮位置适序,凡客坐禅龛,明窗暖榻,寻丈之间,肃然中雅。既下,又行峡中者三四转,则洞门豁然,峦壑掩映,若别有一天者。又一里,涧东有门榜三重,高列阜上。其下石级数百层承之,则北岳恒山庙之山门也。去庙尚十里,左右皆土山层叠,岳顶杳不可见。止门侧土人家,为明日登顶计。
十一日,风翳净尽,澄碧如洗。策杖登岳,面东而上,土冈浅阜,无攀跻劳。盖山自龙泉来,凡三重:龙泉一重峭削在内,而关以外反土脊平旷;五台一重虽崇峻,而骨耸拔,俱在东底山一带出峪之处;其第三重自峡口入山而北,西极龙山之顶,东至恒岳之阳,亦皆藏锋敛锷,一临北面,则峰峰陡削,悉现岩岩本色。一里,转北,山皆煤炭,不深凿即可得。又一里,则土石皆赤。有虬松离立道旁,亭曰望仙。又三里,则崖石渐起,松影筛阴,是名虎风口。于是石路萦回,绐循崖乘峭而上。三里,有杰坊曰"朔方第一山",内则官廨厨井俱备。坊右东向拾级上,崖半为寝宫,宫北为飞石窟,相传真定府恒山从此飞去。再上则北岳殿也,上负绝壁,下临官廨,殿下云级插天,庑门上下,穹碑森立。从殿右上,有石窟倚而室之,曰会仙台。台中像群仙,环列无隙。余时欲跻危崖,登绝顶。还过岳殿东,望两崖断处,中垂草莽者千尺,为登顶间道,遂解衣攀蹑而登。二里,出危崖上,仰眺绝顶,犹杰然天半,而满山短树蒙密,搓(木牙)枯竹,但能钩衣刺领,攀践辄断折,用力虽勤,若堕洪涛,汩汩不能出。余益鼓勇上,久之棘尽,始登其顶。时日色澄丽,俯瞰山北,崩崖乱坠,杂树密翳。是山土山无树,石山则有;北向俱石,故树皆在北。浑源州城一方,即在山麓,北瞰隔山一重,苍茫无际;南惟龙泉,西惟五台,青青与此作伍;近则龙山西亘,支峰东连,若比肩连袂,下扼沙漠者。既而下西峰,寻前入峡危崖,俯瞰茫茫,不敢下。忽回首东顾,有一人飘摇于上,因复上其处问之,指东南松拍间。望而趋,乃上时寝宫后危崖顶。未几果得径,南经松柏林,先从顶上望松柏葱青,如蒜叶草茎,至此则合抱参天;虎风口之松柏,不啻百倍之也。从崖隙直下,恰在寝宫之右,即飞石窟也。视余前上隘,中止隔崖一片耳。下山五里,由悬空寺危崖出,又十五里,至浑源州西关外。
满井游记
北京地区气候寒冷,花朝节以后,冬天留下的寒气还很厉害。冷风经常刮起来,一刮起来时就飞沙走石。我躲在一间屋子里面,想出去却不能。每次顶着寒风快步走出去,总是不到百步就返回来。
二月二十二日,天气略微暖和,我同几个朋友出了东直门,到了满井。高大的柳树分立在堤的两旁,肥沃的土地稍微湿润,放眼望去,空阔的景象,感到自己像笼子里逃出的天鹅。在这时,薄冰开始溶化,水波开始发出亮光,像鱼鳞一样的波浪一层层的,水清澈看到河底,亮晶晶的,好像镜子刚刚打开冷光突然从镜匣子里闪射出来一样。山峦被溶化的雪水洗过后,美好的样子好像擦过一样,鲜明美好而又明媚,好像美丽的少女洗过脸刚刚梳好环形的发髻一样。柳条将要舒展没有舒展,柔嫩的柳梢头在风中散开,麦田里低矮的麦苗才一寸左右。游人虽然不多,但是汲泉水来煮茶喝的,端着酒杯唱歌的,穿着红装骑驴的,也经常有。风力虽然还很猛,但是走路就汗流浃背。所有在沙滩上晒太阳的鸟,汲水的鱼儿,都悠闲自在,羽毛鳞鬣中间,都充满了欢乐气氛。我才知道城郊田野外面未尝没有春天,可是住在城里的人却不知道它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舜从田野之中被任用,傅说从筑墙工作中被举用,胶鬲从贩卖鱼盐的工作中被举用,管夷吾从狱官手里释放后被举用为相,孙叔敖从海边被举用进了朝廷,百里奚从市井中被举用登上了相位。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所以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这样的人身上,一定要道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以致肌肤消瘦,使他受贫困之苦,使他做的事颠倒错乱,总不如意,通过那些来使他的内心警觉,使他的性格坚定,增加他不具备的才能。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经常犯错误,然后才能改正;内心困苦,思虑阻塞,然后才能有所作为;这一切表现到脸色上,抒发到言语中,然后才被人了解。在一个国内如果没有坚持法度的世臣和辅佐君主的贤士,在国外如果没有敌对国家和外患,便经常导致灭亡。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这就可以说明,忧愁患害可以使人生存,而安逸享乐使人萎靡死亡。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崂山道士
淄川县有个姓王的读书人,排行第七,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后代。他从小就喜爱学习道术。听人说劳山有许多仙人,他就背着书箱前往游历。有一天,他登上一座山顶,看见一座道观非常幽静。有一个道士坐在蒲团上,虽白发垂肩,却神态自若,气度不凡。王七立即上前行礼并与这位道士攀谈起来。道士谈道术谈得极为精深玄妙。王七心悦诚服,便请求拜道士为师。道士说:“你娇生惯养的,恐怕吃不了苦。”王七回答说:“我能。”这个道士的徒弟很多,傍晚都到齐了,王七向他们一一行过见面礼,便留在观中学道。
第二天凌晨,道士把王七叫去,给他一把斧子,叫他随徒弟们一道进山砍柴。王七恭恭敬敬地听从师父吩咐,随大家进山去砍柴。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王七的手脚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他实在忍受不住了,便暗地产生了回家的念头。
有一天晚上,王七回到观中,看见师父陪两位客人在饮酒。这时天色昏暗,还没点灯烛。王七见师父用纸剪成一面圆镜,粘贴在墙壁上。
不一会儿,如同明月照耀,满屋生辉,屋里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众徒弟围绕侍候,忙个不停。这时一位客人说:“今天这样的良宵美景真是快乐,大家不能不共享快乐。” 于是帅父从桌上取下一樽酒壶,分赏给徒弟们,并且嘱咐徒弟们尽情痛饮,一醉方休。王七心想:门徒七八个人,一壶酒哪能个个喝得到?这时众门徒纷纷找杯子找碗,抢先喝酒,惟恐轮到自己时酒壶空了。然而来回地斟酒,壶中的酒却一点也不见减少。王七心中暗自称奇。过了一会儿,另一位客人说:“多谢主人赐给明月耀,不过,像这样默默地饮酒,也未免太乏味了,为何不把嫦娥从月宫中请来?”这时,王七又见师父将手中的筷子向月宫中抛去。不一会儿,便见一位美人从月亮中走出。开始还不满一尺,到了地上就与常人一般高了。她腰肢纤细,面容秀美,步履翩翩地跳起了霓裳羽衣舞。过一会儿,又歌唱道:“神仙啊神仙,你们还回来吗?”为什么把我幽禁在广寒宫中啊!”歌声清脆悠扬,如同洞箫中吹出的音响。歌唱完了,她轻盈旋转而上,一跃登上了桌子。大家正惊奇地注视着,那仙女已还原成一支筷子。师父和客人大笑起来。又有一位客人说:“今晚真快乐,可我喝醉了,你们到月宫为我饯行好吗?”于是三人移动酒席,渐渐进入月中。众徒弟看三人坐在月光中饮酒,连胡须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如同镜中的人影一样。又过了一会儿,月亮渐暗。有一个门徒点上蜡烛进来,却只见道士一个人独坐桌旁,客人不见踪影,桌上残羹剩菜还在。回头再看墙上月亮,只是一张如同镜子大小的圆纸而已。道士问众徒弟:“喝够了吗?”众人齐声回答:“足了。”道士说:“既然喝够了,就该早早睡觉,不要误了明天砍柴割草。”众徒弟连连答应退了出来。王七心中暗暗羡慕师父的道术,便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王七实在吃不了这个苦,而道士却不传授给他一点点法术。他再也不愿等待了,便向师父辞别,他说:“弟子走了好几百里路,来找仙师求教,纵然不能求得长生不老之术,就是传给我一点小小的法术,也可安慰我这颗求教的心。现在已过去两三个月,但每天却不过是上山砍柴,早出晚归。弟子在家时,还真的没有吃过这种苦。”道士笑着说:“我早就说你吃不得这个苦,今天果然证明了。明天早上就打发你动身回家吧。”王七说:“弟子在这里也劳动几个月了,请师父传授点小技给我,也不负此行了。”道士问:“你想学点什么法术?”王七说:“我常见师父行走时,坚硬的墙壁也不能阻隔你,只要学到这一法术我就满足了。”道士笑着答应了他的要求。就把穿墙的口诀传授给他,叫他自己念咒语,念完,喊了声“过去!”王七面对墙壁不敢进去。道士又说:“你试着往里去。”王七便不慌不忙地往墙里走去。等他走到墙根边却止步不进。道士说:“你要低着头猛然朝里进,不要犹豫!”王七按照师父的话做,果然在离墙几步时,猛地向墙壁冲去。到了墙边,就像什么东西也没有似的。待他回头一看,自己已站在墙外了。他心中大喜,进去谢过师父。道士说:“回去以后,应去掉私心杂念,否则不灵验。”于是送给他路费让他回去了。王七回到家中,逢人便自吹遇上了神仙,学到了法术,就是坚硬的墙壁也不能阻挡他。他的妻子不信,王七便模仿在劳山的作法,在离墙几尺远处,猛地一下往里冲。结果一头撞到墙壁上,一下子跌倒在地。妻子把他扶起一看,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像个大鸡蛋似的。妻子不由得开起他的玩笑。王七又愧又恨,便一个劲地骂老道士没安好心。
累死了。。还有些下次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