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叔似傳文言文翻譯
Ⅰ 文言文翻譯:《信陵君竊符救趙》
西漢·司馬遷《信陵君竊符救趙》白話釋義:
魏公子無忌是魏昭王的小兒子,魏安王的異母弟弟。昭王去世後,安王繼位,封公子為信陵君。
當時范雎從魏國逃出到秦國任秦相,因為怨恨魏相魏齊屈打自己幾乎致死的緣故,就派秦軍圍攻大梁,擊敗了魏國駐扎在華陽的部隊,使魏將芒卯戰敗而逃。魏王和公子對這件事十分焦慮。
公子為人仁愛而尊重士人,士人無論是才能高的還是差的,都謙遜而禮貌地結交他們,不敢以自己的富貴(身份)慢待士人。
幾千里內的士人都爭著歸附他,招來食客(竟達)三千人。這時候,諸侯由於公子的賢能,又有很多食客,十幾年不敢興兵謀取魏國。
有一次,公子跟魏王正在下棋,不想北邊邊境傳來警報,說「趙國發兵進犯,將進入邊境」。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就要召集大臣們商議對策。
公子勸阻魏王說:「是趙王打獵罷了,不是進犯邊境。」又接著跟魏王下棋如同沒發生什麼事一樣。可是魏王驚恐,心思全沒放在下棋上。過了一會兒,又從北邊傳來消息說:「是趙王打獵罷了,不是進犯邊境。」
魏王聽後大感驚詫,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公子回答說:「我的食客中有個人能深入底里探到趙王的秘密,趙王有什麼行動,他就會立即報告我,我因此知道這件事。」
從此以後,魏王畏懼公子賢能,不敢任用公子處理國家大事。
魏王對公子盜走他的兵符,假傳命令殺了晉鄙,很惱怒,公子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他擊退秦軍保全趙國之後,派將領統帥軍隊回到魏國,他自己卻與門客留在趙國。
趙孝成王感激公子假託君命奪取晉鄙軍權從而保住了趙國這一義舉,就與平原君商量,把五座城邑封賞給公子。
公子聽到這個消息後,產生了驕傲自大的情緒,露出了居功自滿的神色。門客中有個人勸說公子道:「事物有不可以忘記的,也有不可以不忘記的。
別人對公子有恩德,公子不可以忘記;公子對別人有恩德,希望公子忘掉它。況且假託魏王命令,奪取晉鄙兵權去救趙國,這對趙國來說算是有功勞了,但對魏國來說那就不算忠臣了。公子卻因此自以為有功,覺得了不起,我私下認為公子實在不應該。」
公子聽後,立刻責備自己,好像無地自容一樣。趙國召開盛大歡迎宴會,趙王打掃了殿堂台階,親自到門口迎接貴客,並執行主人的禮節,領著公子走進殿堂的西邊台階。公子則側著身子走一再推辭謙讓,並主動從東邊的台階升堂。
宴會上,公子稱說自己有罪,對不起魏國,於趙國也無功勞可言。趙王陪著公子飲酒直到傍晚,始終不好意思開口談封獻五座城邑的事,因為公子總是在謙讓自責。公子終於留在了趙國。趙王把鄗邑封賞給公子,這時魏王也把信陵邑又奉還給公子。
原文: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是時范睢亡魏相秦,以怨魏齊故,秦兵圍大梁,破魏華陽下軍,走芒卯。魏王及公子患之。
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
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傳舉烽,言「趙寇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寇也。」復博如故。
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來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寇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
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深得趙王陰事者,趙王所為,客輒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公子以國政。
魏王怒公子之盜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卻秦存趙,使將將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
趙孝成王德公子之矯奪晉鄙兵而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意驕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說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
夫人有德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
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掃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罪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
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沐邑,魏亦復以信陵奉公子。
(1)薛叔似傳文言文翻譯擴展閱讀
寫作背景:
司馬遷的《史記》是忠實於歷史真實的。他的作品「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他對信陵君這個歷史人物是十分敬佩的,他是滿懷敬意為信陵君作傳的。
但作者並沒有把他筆下的人物神化,而是寫成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成功、也有失誤的活生生的人物。當矯殺晉鄙救趙後,趙王「以五城封公子」時,信陵君「意驕矜而有自功之色」。
這時有門客勸告他「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德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也。」於是他「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
當他留趙十年,「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派人請他回國時,他下令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為此事毛公、薛公二人去責備他,「語未及卒」,他「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
這些描寫,一方面表現了信陵君的一些弱點,另一方面也表現了他從善如流、勇於改過的精神。無損於人物形象,相反,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了,而且也進一步深化了主題思想。
司馬遷早年受學於孔安國、董仲舒,漫遊各地,了解風俗,採集傳聞。初任郎中,奉使西南。元封三年(前108)任太史令,繼承父業,著述歷史。
他以其「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原名《太史公書》)。
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Ⅱ 【隋書薛胄傳】全文翻譯
【原文】
薛胄,字紹玄,河東汾陰人也。父端,周蔡州刺史。胄少聰明,每覽異書,便曉其義。常嘆訓注者不會聖人深旨,輒以意辯之,諸儒莫不稱善。性慷慨,志立功名。周明帝時,襲爵文城郡公。累遷上儀同,尋拜司金大夫,後加開府。高祖受禪,擢拜魯州刺史,未之官,檢校廬州總管事。尋除兗州刺史。及到官,繫囚數百,胄剖斷旬日便了,囹圄空虛。有陳州人向道力者,偽作高平郡守,將之官,胄遇諸途,察其有異,將留詰之。司馬王君馥固諫,乃聽詣郡。既而悔之,即遣主簿追禁道力。有部人徐俱羅者,嘗任海陵郡守,先是已為道力偽代之。比至秩滿,公私不悟。俱羅遂語君馥曰:「向道力以經代俱羅為郡,使君豈容疑之?」君馥以俱羅所陳,又固請胄。胄呵君馥曰:「吾已察知此人詐也。司馬容奸,當連其坐!」君馥乃止。遂往收之,道力懼而引偽。其發奸摘伏,皆此類也,時人謂為神明。先是,兗州城東沂、泗二水合而南流,泛濫大澤中,胄遂積石堰之,使決令西注,陂澤盡為良田。又通轉運,利盡淮海,百姓賴之,號為薛公豐兗渠。胄以天下太平,登封告禪,帝王盛烈,遂遣博士登太山,觀古跡,撰《封禪圖》及儀上之。高祖謙讓不許。後轉郢州刺史,前後俱有惠政。征拜衛尉卿,尋轉大理卿,持法寬平,名為稱職。後遷刑部尚書。時左僕射高熲稍被疏忌,及王世積之誅也,熲事與相連,上因此欲成熲罪。胄明雪之,正議其獄。由是忤旨,械繫之,久而得免。檢校相州事,甚有能名。會漢王諒作亂並州,遣偽將綦良東略地,攻逼慈州。刺史上官政請援於胄,胄畏諒兵鋒,不敢拒,良又引兵攻胄,胄欲以計卻之,遣親人魯世范說良曰:「天下事未可知,胄為人臣,去就須得其所,何遽相攻也?」良於是釋去,進圖黎陽。及良為史祥所攻,棄軍歸胄。朝廷以胄懷貳心,鎖詣大理。相州吏人素懷其恩,詣闕理胄者百餘人,胄竟坐除名,配防嶺南,道病卒。 (《隋書·薛胄傳》)
【譯文】
薛胄字紹玄,河東汾陰人。父親薛端,北周蔡州刺史。薛胄小時就很聰明,每讀一些奇書,就通曉其中的意思。他常常感嘆那些作注的人沒有領會前人書中蘊含的深義,就用自己的理解來為之辨別、糾正,讀書人沒有不稱贊的。他性情豪爽,立志於功名。在周明帝的時候,他繼承了文城郡公的爵位,屢屢升遷,升到了上儀同的官職,不久拜為司金大夫,後來又加授開府。隋高祖受禪後,提拔他做了魯州刺史,沒去上任,任檢校廬州總管事。不久又授為兗州刺史。到任後,關押的數百名犯人,他審訊上十天就一一結案了,監獄里空盪盪的。有一個陳州人名叫向道力的,假充高平郡守,在他就要去上任的時候,薛胄在途中遇到了他,發現他有問題,想把他留下來追問。司馬王君馥苦苦規勸,薛胄才讓他到高平郡去了。走後不久,薛胄又後悔了,馬上派主簿去追趕拘禁道力。有個在官署里任職的人,名叫徐俱羅,他曾當過海陵郡守,在此之前已被道力代替了他,等到現在,十年過去了,官府和老百姓都不曾發覺。俱羅就對王君馥說:「向道力代我任郡守,已經多年了,刺史大人現在怎麼還懷疑他呢?」王君馥把俱羅的話告訴薛胄,又一再向他請求。薛胄呵斥王君馥說:「我已經清楚地知曉這個人是冒充的,司馬你包庇好人,罪當連坐!」王君馥這才停止勸說,於是前往逮捕道力,道力非常害怕,供認了假充之罪。薛胄發現壞人並使之伏法,大都類似此事,當時人們都稱他為神明。在這之前,兗州城東邊,沂水、泗水合往南流,在大澤之中泛濫成災,薛胄於是命令人們積石築壩將其堵住,並疏通水道,使它向西流去。這樣,池塘沼澤之地都變成了良田。又打通河道運輸,使淮海邊的人們都受到了利益。老百姓們都依賴這條河得以為生,稱這條河為「薛公豐兗渠」。薛胄因天下太平,建議皇上登高祭天,以宣揚功德的盛大顯赫。於是派遣博士登上泰山,觀覽古跡,作《封禪圖》和祭天的儀式禮節一並呈獻給皇上。高祖謙虛推讓,沒有應允。後來薛胄轉任郢州刺史,前前後後都有仁政。後來調他回京拜他為衛尉卿,不久轉任大理卿,任職期間,執法寬厚公平,很有稱職的名聲。後來薛胄升任刑部尚書。當時左僕射高穎漸漸被皇上猜忌,等到王世積被殺之後,高熲也因事受到牽連。皇上藉此想定高熲之罪。薛胄為他洗刷罪名,並且不偏不倚地討論他的案件。就因這件事,薛胄違背了聖旨,被用鐐銬拘禁起來,很久才得到赦免。後來派他查核相州政事,很有能乾的名聲。恰逢漢王楊諒在並州叛亂,派叛將綦良向東掠奪土地,攻打慈州。刺史上官政向薛胄求援,薛胄害怕叛軍厲害,不敢抵抗。綦良又率兵攻打薛胄,薛胄想用計退兵,就派親近之人魯世范勸說綦良:「天下的事情難得說清啊,薛胄作為人的臣子,在官與不在官,總要找到他應得的位置,你又何必苦苦相攻呢?」綦良於是棄之而去,進而謀取黎陽。等到綦良被史祥擊敗,他棄軍逃奔薛胄。朝廷以為薛胄有二心,把他押解到大理寺。相州的官吏、老百姓一向懷念他的恩德,到朝廷為他說好話的有一百多人。薛胄最後還是因牽連被除名,發配流放嶺南,在途中因病死去。
希望回答對你有幫助
Ⅲ 幫忙翻譯文言文!!!
蔣乂,字德源,祖籍是常州義興,是遷家到河南的。祖父名環,開元年間任弘文館學士。父名將明,天寶末年,被任命為河中使府。安祿山造反,蔣將明以計策輔佐他的主帥,保全並、潞等州。兩京陷落,他被捉,因裝瘋得以倖免。虢王李巨招引他到幕府,擔任侍御史(侍御史,官名),又提拔為左司郎中、國子司業、集賢殿學士。蔣乂天性敏銳,七歲時,見到庾信的《哀江南賦》,讀了兩遍就能背誦。外祖父吳兢任史官,蔣乂從小跟從外家(外家,泛指母親和妻子的娘家)學習,得到外祖父的書,就博覽強記。等到成年,他總括群書,有修史的才能,司徒楊綰格外稱贊他。蔣將明在集賢殿時,恰逢兵禍興起,圖畫書籍混雜錯亂,就稟告宰相請求引薦蔣乂入書院,幫忙出力整理比對。宰相張鎰也贊賞他,讓他暫任集賢殿的小官。蔣乂編排整理一年多,各自分類,得到善本二萬卷。兩次升遷後為王屋縣長官,充任太常禮院修撰一職。貞元九年,被提拔為右拾遺、史館修撰。德宗看重這個職位,先在延英殿召見他,才任命他。
Ⅳ 文言文,薛譚學謳的翻譯
譯文:
薛譚向秦青學習唱歌,還沒有徹底掌握秦青的歌唱技藝,(就)自以為學盡了,於是就告辭回去。秦青沒有勸阻他,在城外大道旁用酒食設宴(給他)送行,秦青打著節拍,高唱悲歌,唱著慷慨雄壯的歌。
歌聲振動了林木,(那音響)止住了流動的雲。薛譚於是(向秦青)道歉,想要回來繼續學習。(從此以後,)他一生也不敢再說要回去。
原文:
薛譚學謳於秦青,未窮青之技,自謂盡之,遂辭歸。秦青弗止,餞於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薛譚乃謝,求反,終身不敢言歸。
(4)薛叔似傳文言文翻譯擴展閱讀:
薛譚學謳,出自古籍《列子·湯問》,這篇古文告訴我們學習是永無止境的,千萬不可稍有成績就驕傲自滿。要虛心好學,追求多學多問。不要淺嘗輒止的學習,學習必須虛心、持之以恆。
文章啟示:
這篇古文告訴人們學習是永無止境的,千萬不可有成功就驕傲自滿的心態,不要淺嘗輒止的學習,學習必須虛心、持之以恆。犯錯誤不要緊,知錯就改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因為有一點皮毛知識就驕傲自滿,要努力刻苦地學習,超越自我。因為學海無涯,永遠精進。
學習科學文化知識要虛心求教,要沒有止盡地學下去。不能驕傲自大,要知錯就改。
這個故事說明了學習必須虛心,持之以恆,不能驕傲自滿。同時這里也給我們以啟示:一方面可以說恰當的正面教育可收到很好的效果。
道理是從實際生活中抽象出來的,當反過來用它來指導學生實際時,就應具體化、形象化,教師的引導也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針對往往容易產生自滿的同學。
這樣的導嚮往往能使其看到別人身上的閃光點,使其客觀地評價自己和他人,讓其真正懂得如何做到全面發展,以及如何才能真正成為「四有人才」,進而激勵他們銳意進取的可貴精神。
Ⅳ 跪求好心人幫我翻譯一下文言文.
訓學齋規
《讀書》
凡讀書須整頓幾案,令潔凈端正,將書冊整齊頓放,正身體對書冊,詳緩看字,子細分明讀之,須要讀得字字響亮,不可誤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牽強暗記,只是要多誦遍數,自然上口,久遠不忘,古人雲:讀書千遍,其義自見。謂讀得熟則不待解說,自曉其義也。余嘗謂讀書有三到,謂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則眼不看子細,心眼既不專一卻只漫浪誦讀,決不能記,記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豈不到乎。凡書冊須要愛護,不可損污,縐折濟陽江祿,讀書未竟,雖有急速,必待掩束整齊,然後起此,最為可法。
捫虱新話《陳善‧捫虱新話》
《讀書須知出入法》
讀書須知出入法,始當求所以,入終當求所以出,見得親切,此是入書法,用得透脫,此是出書法。蓋不能入得書,則不知古人用心處,不能出得書,則又死在言下,惟知出知入,得盡讀書之法也。
《讀書牢記則有進益》
讀書惟在牢記,則日見進益,陳晉之一日,只讀一百二十字,後遂無書不讀,所謂日計不足,歲計有餘者。今人誰不讀書,日將誦數千言,初若可喜,然旋讀旋忘,一歲未嘗得百二十字,雖然,況一日乎。予少時實有貪多之癖,至今每念腹中空虛,方知陳賢良為得法雲。
性理大全
《讀書法》
程子曰:讀書將以窮理,將以致用也。今或滯心於章句之末,則無所用也。此學者之大患。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美不同。嘗覺讀書有令人喜時,有令人手舞足蹈時,或問莫是古人之意與先生之意相合,後如此否。曰:是也。論語孟子只剩讀著,便是意足學者,須是玩味,若以語言解著,意便不足。問世有以讀書為文為藝者,曰:為文謂之藝,猶之可也。讀書謂之藝,則求諸書者,淺矣。張子曰:觀書必總其言,而求作者之意。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蓋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德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書,須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靜坐得之,不記得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所以觀書者釋己之疑,明己之未達。每見每加新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上蔡謝氏曰:學者先學文,鮮有能至道。至如博觀泛覽,亦自為害。故明道先生教余,嘗曰:賢讀書慎,不要尋行數墨。
龜山楊氏語,羅仲素曰:某嘗有數句教學者,讀書之法雲,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默會於幽閑,靜一之中超然,自得於書言,象意之表,此蓋某所自為者如此。
和靖尹氏曰:呂獻可嘗言,讀書不須多讀,得一字行取一字。伊川亦嘗言,讀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行得便是會讀書,二公之意正同。讀書須是看聖人用心處,自家臨事一一要使。
延平李氏曰:讀書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聖賢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進矣。若直以文字求之說,其詞義以資誦說,其不為玩物喪志者幾希。
東萊呂氏曰:讀書有思索,人往往不苟,不曾讀書與曾讀書識理趣者,觀其所為,便可見。凡讀書必務 精熟,若或記性遲鈍,則多誦數遍,自然精熟,記得堅固。若是遍數不多,只務強記。今日成誦,來日便忘,其與不曾讀書,何異。凡為學之道,必先至誠,不誠未有能至焉者也。何以見其誠居處齊,庄志意凝,定不妄言。不苟笑,開卷伏讀,必起恭敬如對聖賢,掩卷沈思,必根義理以閑邪。僻行之悠久,習與性成便有聖賢前輩氣象。為學之本,莫先於讀書,讀書之法須令日有課程,句讀有未曉大義,有未通不惜與人商確,不惜就人授讀。凡人多以此為恥,曾不知不如是,則有終身之恥也。後學讀書,未曾識得,目前大略,便要說性命,此極是害事為學,自有等級。後生學問,聰明強記,不足畏。惟思索尋究者,為可畏耳。
象山陸氏曰:大抵讀書訓詁,既通之後,但平心讀之,不必勉加揣量,則無非浸灌培養,鞭策磨厲之功。或有未通曉處,姑缺之無害,且以其明白昭晰者,日加涵泳則自然日充日明,後日本原深厚,則向來未曉者將亦有渙然冰釋者矣。讀書作文亦是吾人事,但讀書本不為作文,作文其末也。有其本必有其末,未聞有本盛而末不茂者,若本末倒置,則所謂文者亦可知矣。
勉齋黃氏曰:平居當以敬自持,令心慮寧靜。至於讀書則平心定氣,端莊嚴肅,須以吾心默觀聖賢之語,常使聖賢之意自入於吾心,如以鏡照物,妍丑自見鏡,何心哉。今人所以不善讀書,非是聖賢之意難明,乃是吾心紛擾,反以汨亂聖賢之意,讀書只是沈靜精密則自然見得分明,切不可萌輕易自喜之心,便解得六經通徹,亦何足自喜,亦豈敢輕易才如此。便不足以任重後生,且收斂靜退,歉然常若,不足方能有進。觀書者,最怕氣不平,且如公冶長一章。謝上蔡則謂聖人,擇婿驚人如此,楊龜山則謂聖人所以求於人者,薄可免於刑戮,而不累其家,皆可妻也。上蔡氣高者也,龜山氣弱者也,故所見各別如此,要之當隨文平看,方見得聖人之本意,此觀書之大法。
北溪陳氏曰:讀四書之法,毋過求毋巧鑿毋旁搜毋曲引,亦惟平心以玩,其旨歸而切己,以察其實用而已爾。果能於是四者,融會貫通而義理昭明,胸襟灑落,則在我有權衡尺度,由是而稽諸經與凡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皆莫不冰融凍釋,而輕重長短截然一定。自不復有錙銖分寸之或紊矣。
范陽張氏曰:朋友講習,固天下樂事,不幸獨學則當尚友,古人可也。故讀論語如對孔門聖賢,讀孟子如對孟子,讀杜詩蘇文則又凝神靜慮,如目擊二公。如此用心,雖生千載之下,可以見千載人矣。
程子曰:凡看書各有門庭,詩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六經之言,在涵蓄中默識,心通精義為本。讀書者,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為聖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求聖人之心。而吾之所以未得焉者,晝誦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其必有見矣。古之學者皆有傳授,如聖人作經,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義理,不可治經。蓋不得傳授之意雲爾。如系辭本欲明義,若不先求卦義,則看系辭不得。聖人之道,如河圖洛書,其始止於畫。上便出義,後之人既重卦,又系辭求之未,必得其理,至如春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不過只是當年數人而已。學者不觀他書,只觀春秋亦可盡道。卦爻始立義既具,即聖人別起義以錯綜之,如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別一般事,便書得別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矣。蘇季明常以治經為傳道,居業之實居常講習,只是空言無益,質之兩先生。伯淳先生曰:修辭立其誠,不可不子細,理會言能修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修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若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之實事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才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也,終日乾乾大小之事,卻只是忠信所以進德為實。下手處修辭立其誠,為實修業處。
正叔先生曰:治經實學也,譬諸草木區以別矣。道之在經大小遠近高下精粗,森列於其中。譬如日月在上,有人不見者,一人指之不如眾人指之。自見也如中庸一卷書,自有至理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歷代聖人之跡,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台,自下而上者,為是人患居常講習空言,無實者蓋不自得也。為學治經最好苟不自得,則盡治五經,亦是空也。今有人心得識達,所得多矣。雖亦好讀書卻患在空虛者,未免此弊。
張子曰:經籍亦須記得,雖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聾盲之指麾。故記得便說得便行得。故始學亦不可無誦數。
龜山楊氏因言,秦漢以下,事曰亦須是一一識別,得過欲識別,得過須用著意六經,六經不可容易看了。今人多言要作事,須看史,史固不可不看,然六經先王經世之跡在焉,是亦足用矣。必待觀史未有史書,以前人以何為,據蓋孔子不存史而作春秋,春秋所以正史之得失也,今人自是不留意六經,故就史求道理,是以學愈博,而道愈遠。若經術明自無工夫及之,使有工夫及之,則取次提起一事,便須斷遣處置得行,何患不能識別。
魯齋許氏曰:講究經旨,須是且將正本,反復誦讀,求聖人立言,指意務於經內,自有所得。若反復讀誦,至於二三十遍以至五六十遍,求其意義,不得然後以古注證之。古注訓釋不明,未可通曉。方考諸家解義擇其當者,取一家之說,以為定論。不可泛泛,莫知所適從也。誦經習史,須是專志屏棄外物,非有父母師長之命,不得因他而輟。
程子曰: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見理,理只是義理,甚分明。如一條平坦底道路。且如隨卦言,君子向晦入宴息,解者多作遵養,時晦之晦或問作甚晦字。曰:此只是隨時之大者,向晦則宴息也,更別無甚義。或曰:聖人之言,恐不可以淺近。看他曰:聖人之言,自有近處,自有深處,如近處怎生強要,鑿教深遠得。漢儒之談經也,以三萬余言,明堯典二字。可謂知要乎,惟毛公董相有儒者,氣象東京,士人尚名節,加之以明禮義,則皆賢人之德業矣。
《讀史》
程子曰:某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卻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閑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日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讀史須見聖賢,所存治亂之幾,賢人君子出處進退,便是格物。今人只將他見成底事,便做是便不知煞有誤人處。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跡,須要識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高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
南軒張氏曰:觀史工夫,要當考其治亂,興壞之所以然。察其人之是非邪,正至於幾,微節目與夫,疑似取捨之閑,尤當三復也。若以博聞見助,文辭抑末矣。於定國為廷尉,天下無冤民,史氏將誰欺,趙蓋韓楊之死皆在定國之手,冤莫大焉。大凡看史不可被史官瞞過,張釋之為廷尉,有驚乘輿馬者,上欲誅之,釋之以為當,罰金。且曰:法者天下之公共也,且方其時,上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釋之知廷尉為天下之平,而不知人君為天下之平。問讀通鑒之法曰:治亂得失源流人才邪,正是非財賦本末用,兵法制嘉言善行,皆當熟究之。
東萊呂氏曰:觀史先自書始,然後次及左氏,通鑒欲其體統,源流相承接耳。
范陽張氏曰:如看唐朝事,則若身預其中,人主情性如何,所命相如何,當時在朝士大夫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其處事孰為當,孰為否,皆令胸,次曉然可以口講。而指畫則機會圓熟,他日臨事必過人矣。凡前古可喜可愕之事,皆當蓄之於心,以此發之,筆下則文章不為空言矣。
魯齋許氏曰:閱子史必須有所折衷,六經論孟乃子史之折衷也。譬如家法之有律令格式賞功罰罪,合於律令格式者為當,不合於律令格式者為不當。諸子百家之言,合於六經語孟者為是,不合於六經語孟者為非。以此夷考古之人,而去取之鮮有失矣。閱史必且專意於一家,其餘悉屏去候閱,一史畢歷歷默記,然後別取一史而閱之,如此有常。不數年,諸史可以備記苟閱。一史未了,雜以他史,紛然交錯,於前則皓首不能通一史矣,惟是讀三傳當參以史記,讀史記當參以前漢文辭繁要,亦各有法,不可不知。
看史記當先看其人之大節,然後看其細行。善則效之,惡則以為戒焉,所以為吾躬行之益,徒記其事而讀其書,非所謂學也。
讀書錄《薛瑄‧讀書錄》
《論學》
為學第一工夫,立心為本,心存則讀書,窮理躬行踐履皆自此進。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程子曰: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收之。反入身來,自能尋向上去,皆此意也。學道固自聖賢之書,而入苟徒翫心章句之閑,而不求實理之所在,則亦無以有諸己矣。道學以五經四書為本,專用心於史學者,無自而入道。孟子專心致志,四字讀書之至要。邵子詩雲:不讀人閑非聖書。凡不正之書皆不可讀。自有文籍以來,汗牛充棟之書,日益多要當擇,其是而去其非,可也。鄭聲亂雅樂,雜書亂聖經。餘事量力所及而已,非可必也,惟讀書一事,乃吾之本心所得,肆力其閑,而莫余止者也。韓子吾老著讀書,餘事不掛眼之句,實獲我心焉。萬金之富,不足以易吾一日讀書之樂也。外物之味久,則可厭。讀書之味愈久,愈深,而不知厭也。讀書以防檢,此心猶服葯以消磨此病,病雖未除,常使葯力勝則病自衰,心雖未定,常得書味深,則心自熟,久則衰者,盡而熟者化矣。學有所得,必自讀書,入讀書千熟萬熟,時一言一句之理,自然與心融會為一,斯有所得矣。讀前句如無後句,讀此書如無他書,心乃有大得。讀書所以不見德崇業廣者,只是講說不曾實行,如讀學而時習章,便能學而時習否。讀其為人也,孝弟章便能孝弟否。讀顏淵問仁章,便能非禮勿視聽言動否。若不能如此,只是講說耳。讀書貴知要只。顏子四勿心不絕想,口不絕念,守之勿失,循之勿違。豈有差錯,泛觀天下之書,而不知用力處,雖多亦奚以為。不察理之有無,而泛讀一切不經駁雜之書,務以聞見該博,取勝於人。吾知其記愈多,而心愈窒,志愈荒,而識愈昏矣。如此讀書,非徒無益,是又適。所以為心術之害也。凡讀書須虛心定氣,緩聲以誦之,則可以密察其意。若心雜氣粗,急聲以誦,真村學小兒讀誦,斗高聲又豈能識其旨趣之所在也。讀書當出己之口,入己之耳。讀書惟寧靜寬徐,縝密則心入,其中而可得其妙,若躁擾褊急粗略以求之,所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者也焉。足以得其妙乎。口念書而心外馳,難乎有得矣。朱子曰:童遇雲讀書千遍,其意可見。又曰: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將通之,非思之力也,精神之極也,非妄語也,此言讀書熟思之精,自有通悟時也。讀書不尋思,如迅風飛鳥之過,前響絕影滅,亦不知聖賢所言為何事,要作何用。唯精心尋思,體貼向身心事物上來,反復考驗其理,則知聖賢之書一字一句,皆有用矣。讀書講明道義,求日用之實理也,若讀書而不講明道義,則溺心於文字之閑,終不能知實理之所在。聖賢之書,神而明之,在乎人,不然書特塵編耳。書能神而明之,則活潑潑地。聖賢之書,所載皆天地古今萬事萬物之理,能因書以知理,則理有實用,不然書自書理自理何以有實用哉。《程朱傳注》少有用心於其閑者。偶持一卷中庸,書因思此書滿天下,能因中庸之書,實得中庸之理者,幾何人哉。舍小學四書五經,宋諸儒性理之書,不讀而先讀他書,猶惡泰山而喜丘垤也,藐乎吾見其小矣。程子曰:予所傳者,辭也。由辭以得其意,則在人焉。爾讀書之法,皆當由辭以得意。徒得其辭而不得其意,章句文字之學也。四書頃刻不可不讀。人果能誠心求道,雖五經四書正文中亦自有入處。若無誠心向此,雖經書一章反復以數萬言釋之,人亦不能有得也。莫不飲食鮮能知味,日用而不知,凡民也。不獨凡民為然,恐讀書而不明理者亦然。讀聖賢之書,句句字字見有的實用處,方為實學。若徒取為口耳文詞之資,非實學也。得意忘言,乃知讀書不可滯於言辭之閑,當會於言辭之表。讀書皆以明本來固有之理,而欲行之無疑耳。聖賢言格物,致知處便,當效其格物致知,言存養省察處便,當效其存養省察,聖賢為教之法,無不效其所為,則讀書有切己之益,而不為口耳之陋矣。讀書必精專不二,方見義理。有一念之雜即隔一重矣,以鴻鵠之心讀書,必不能造乎精微。濂洛關閩之書,一日不可不讀,周程張朱之道,一日不可不尊。舍此而他學,則非矣。讀聖賢書,於凡切要之言,皆體貼到自己身心上,必欲實得而力踐之,乃有益。不然書自書,我自我,雖盡讀聖賢書,終無益也。讀書不於身心有得,懵然而已。讀書只當以正文傳注為本,正文傳注已通析尚有可疑者,乃可參考語錄諸說,竊見傳注之外,皆有諸儒小注經文不過數語,而小注乃至數千百言,其實學者不但不能周覽並經文,傳注亦不能精矣。若有大聖賢作,必重加芟削矣。讀書必得其要,天命之性是也。讀書固不可不思索,然思索太苦,而無節。則心反為之動。而神氣不清,如井泉然,淆之頻數則必濁。凡讀書思索之久,覺有倦意,當斂襟正坐,澄定此心,少時再從事於思索,則心清而義理自見。
《體認》
讀書當著實體,認如讀中庸首章天命之謂性,便當求天命之性的在何處,讀大學首章明德新民止於至善,便當求三者的為何事如此,則道理躍如皆在,心目之閑,自不為文字言語所纏繞矣。讀書之久,見得書上之理與自家身上之理,一一契合,方始有得處。讀書體貼到自己身心上,方有味。皆實理也。聖賢豈欺我哉。實理皆在乎萬物萬事之閑,聖賢之書不過摸寫其理耳,讀書而不知實理之所在。徒滯於言辭之末,夫何益之有。人讀書果能於聖人之言,句句皆體之身心,而力行之,即是顏子亦足以發之意。讀書記得一句便尋一句之理,務要見得下落,方有益,先儒謂讀書,只怕尋思近,看得尋思二字最好如聖賢,一句言語,便反復尋思,在吾身心上,何者為是,在萬物上,何者為是。使聖賢言語,皆有著落,則知一言一語,皆是實理,而非空言矣。
《胡居仁‧居業錄》
《麗澤堂學約》
一讀書務以小學為先,次四書以及六經,與周程張朱司馬邵之書,非理之書,不得妄讀。一讀書務在循序漸進,一書已熟,方讀一書,毋得鹵莽躐等,雖多無益。
王守仁語錄
《傳習錄》
一友問讀書,不記得如何。先生曰:只要曉得如何,要記得,要曉得,已是落第二義了,只要明得自家本體,若徒要記得,便不曉得。若徒要曉得,便明不得自家的本體。
共發編《曹於汴‧共發編》
《語錄》
古人之書,不可不多讀,但靠書不得靠讀,不得靠古人不得。
荊川稗編
《原學篇》
何為三代之前,學術如彼三代之後,學術如此漢微,有遺風魏晉以降,日以陵夷非後人之用心不及,前人之用心,實後人之學術,不及前人之學術也,後人學術,難及大概有二。一義理之學,二辭章之學。義理之學,尚攻擊辭章之學,務雕搜耽義理者,則以辭章之士為不達,淵源玩辭章者,則以義理之士為無文彩要之辭章,雖富如朝霞,晚照徒焜耀人耳目。義理雖深如空谷尋聲,靡所底止二者,殊途而同歸。是皆從事於語言之末,而非為實學也。所以學術不及,三代又不及漢者,抑有由也。以圖譜之學不傳,則實學盡化為虛文矣。其閑有屹然,特立風雨不移者,一代得一二人。實一代典章文物法度紀綱之盟主也,然物希則價難平,人希則人罕識世,無圖譜人亦不識圖譜之學。張華晉人也,漢之宮室千門萬戶,其應如響,時人服其博物,張華固博物矣。此非博物之效也,見漢宮室圖焉,武平一唐人也,問以魯三桓鄭七穆春秋,族系無有遺者,時人服其明春秋,平一固熟於春秋矣,此非明春秋之效也,見春秋世族譜焉,使華不見圖,雖讀盡漢人之書,亦莫知前代宮室之出處,使平一不見譜,雖誦春秋,如建瓴水,亦莫知古人氏族之始終。當時作者後世史官,皆不知其學之所自況他人乎,臣舊亦不之知,及見楊佺期洛京圖,方省張華之由見杜預公子譜,方覺平一之故,由是益知圖譜之學,學術之大者,且蕭何刀筆吏也,知炎漢一代憲章之所,自歆向大儒也。父子分爭於言句之末,以計較毫釐得失,而失其學術之大體,何秦人之典,蕭何能收於草昧之,初蕭何之典,歆向不能紀於承平之後,是所見有異也。逐鹿之人,意在於鹿,而不知有山求魚之人,意在於魚而不知有水。劉氏之學意在章句,故知有書,而不知有圖。鳴呼,圖譜之學,絕是誰之過與。
《敘學》
性無不統,心無不宰,氣無不充,人以是而生,故材無不全矣。其或不全,非材之罪也,學術之差,品節之紊,異端之害,惑之也。今之去古遠矣,眾人之去聖人也。下矣幸而不亡者,大聖大賢。惠世之書也,學之者,以是性與是,心與是,氣即書以求之俾邪,正之術明誠偽之辨,分先後之品,節不差篤行而固守。謂其材之不能全,吾不信也。諸生從余問,學有年矣。而余梗於他故,不能始。卒成夫教育英才之樂,故具為陳讀書為學之次序,庶不至於差,且紊而敗其全材也。先秦三代之書,六經語孟為大世。變既下,風俗日壞,學者與世俯仰,莫之致力,欲其材之,全得乎。三代之學,大小之次第,先後之品節,雖有餘緒竟亦莫知,適從惟當致力,六經語孟耳。世人往往以語孟為問學之始,而不知語孟聖賢之成終者。所謂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者也。聖賢以是為終學者,以是為始未說聖賢之詳。遽說聖賢之約,不亦背馳矣乎。所謂顏狀未離,於嬰孩高談已,及於性命者也,雖然句讀訓詁不可不通,惟當熟讀不可強解優游。諷誦涵泳,胸中雖不明了,以為先入之主,可也。必欲明之不鑿則惑耳,六經既畢,反而求之自得之矣。治六經,必自詩。始古之人十三誦詩,蓋吟詠情性,感發志意,中和之音在是焉。人之不明血氣蔽之耳,詩能導情性,而開血氣使幼而常聞歌誦之聲,長而不失刺美之意,雖有血氣焉,得而蔽也。詩而後書,書所謂聖人之情,見乎。辭者也,即辭以求情,情可得矣。血氣既開,情性既得,大本立矣。本立則可以征。夫用,用莫大於禮,三代之禮,廢矣。見於今者,漢儒所集之禮,記周公所著之,周禮也。二書既治,非春秋無以斷也,春秋以天道王法,斷天下之事業也。春秋既治,則聖人之用見矣,本諸詩以求其情,本諸書以求其辭,本諸禮以求其節,本諸春秋以求其斷。然後以詩書禮為學之體,春秋為學之用,體用一貫,本末具舉,天下之理,窮理,窮而性盡矣。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而後學夫易,易也者。聖人所以成,終而成始也。學者於是用心焉,是故詩書禮樂不明則不可以學,春秋五經不明則不可以學。易夫不知其粗者,則其精者豈能知也。邇者未盡,則其遠者,豈能盡也。學者多好高務遠,求名而遺實,逾分而遠探,躐等而力窮。故人異學家異傳聖人之意,晦而不明也。六經自火於秦傳,注於漢疏,釋於唐議,論於宋,日起而日變,學者亦當知其先後,不以彼之言而變吾之良知也。近世學者,往往舍傳註疏釋,便發諸儒之議論,蓋不知議論之學,自傳註疏釋,出特更作正大高明之論爾。傳註疏釋之於經,十得其六七。宋儒用力之勤,鏟偽似真補,其三四而備之也。故必先傳注而後疏釋,疏釋而後議論。始終原委,推索究竟以己意體察為之,權衡折之於天理,人情之至,勿好新奇,勿好僻異,勿好詆訐,勿生穿鑿,平吾心易吾氣,充周隱微毋使虧欠。若發強弩必當穿徹,而中的。若論罪囚棒,棒見血而,得情毋慘刻毋細碎毋誕妄毋臨深。以為高淵實昭,曠開朗懇,惻然後為得也。六經既治,語孟既精,而後學史先立乎,其大者小者弗能奪也。胸中有六經語,孟為主,彼廢興之跡,不吾欺也。如持平衡,如懸明鏡,輕重寢揚,在吾目中,學史亦有次第,古無經史之分,詩書春秋皆史也,因聖人刪定筆削立,大經大典即為經也,史之興自漢氏始,先秦之書,如左氏傳國語世本戰國策,皆掇拾記錄。無完書,司馬遷大集群書為史記。上下數千載,亦雲備矣。然而議論或駁而不純,取其純而舍其駁,可也。後世史記皆宗遷法,大同而小異,其創法立制纂承六經,取三代之餘燼為百世之准繩。若遷者可謂史氏之良者也,班固前漢史,與遷不相上下。其大原則出於遷,而書少加密矣。東漢史成於范曄,其人詭異好奇,故其書似之。然論贊情狀,有律亞於遷,固自謂贊,是吾文之奇,作諸序論,往往不減。過秦則比擬,太過三國陳壽所作,任私意而好文,奇功偉跡往往削沒,非裴松之小傳,一代英偉之士,遂為壽所誣。後世果有作者必當改作,以正壽之罪。奮昭烈之幽光,破曹瞞之鬼賊,千古一快也。晉史成於李唐,房杜諸人,故獨歸,美太宗耳。繁蕪滋蔓誣談,隱語鄙褻之事,具載之,甚失史體。三國過於略,而晉書過於繁,南北七代各有其書,至唐李延壽總為南北史,遣辭記事,頗為得中。而其事跡污穢,雖欲文之,而莫能文矣。隋史成於唐興亡之際,徼訐好惡,有浮於言者,唐史二舊書劉煦所作,固未完備,文不稱事,而新書成於宋歐。宋諸公雖雲完備,而文有作為之意,或過其實而議論純正,非舊書之比也。然學者當先舊而後新,五代二書皆成於宋舊,則薛居正新,則歐陽子也。新書一出,前史皆廢,所謂一洗。凡馬空者也,宋金史皆未成金史,只有實錄宋事纂錄甚多,而東都事略,最為詳備。是則前世之史也,學者必讀,歷代全史考之廢興之由。邪正之跡,國體國勢制度文物,坦然明白,時以六經旨要立論,其閑以試己意,然後取溫公之通鑒,宋儒之議論。校其長短是非,如是可謂之學史矣。學者往往全史未見,急於要名,欲以為談說之資,嘴吻之備,至於通鑒亦不全,讀抄撮鉤節通鑒之大旨,溫公之微意隨以昧沒,其所以成就亦淺淺乎。史既治則讀諸子老莊列陰,符四書皆出一律,雖雲道家者,流其閑有至理,存取其理而不取其寓,可也。素問一書雖雲醫家者,流三代先秦之要典也,學者亦當致力孫吳姜黃之書,雖雲兵家智術戰陳之事,亦有名言不可棄也。荀子議論過高好奇,致有性惡之說,然其王霸之辨,仁義之言,不可廢也。管子一書,霸者之略,雖非王道亦當讀也,揚子雲太元法言,發孔孟,遺意後世,或有異論者,以其有性善惡混之說,劇秦美新之論事,莽而篡漢,韓子謂其文頗滯澀,蘇子謂以艱險之辭,文膚淺之理,而溫公甚推重之。以為在孟荀之上,或抑或揚,莫適所定,雖然取其辭而不取其節,可也。賈誼董仲舒劉向皆有書,惜其猶有戰國,縱橫之餘,習惟董子三策,明白純正。孟軻之亞,非劉賈所企也。文中子生於南北,偏駁之後,隋政橫流之際,而立教河汾作成,將相基唐之治,可謂大儒矣。其書成於門弟子董薛姚竇之流,故比擬時,有太過遣辭發問,甚似論語。而其格言至論,有漢儒所未道者,亦孟軻氏之亞也。韓子之書渾厚典麗,李唐一代之元氣也。與漢氏比隆矣,其詆斥佛老扶持,周孔亦孟軻氏之亞也,諸子既治,宋興以來,諸公之書,周程張之性理,邵康節之象數,歐蘇
Ⅵ 新唐書·列傳第十四 的翻譯
翻譯:
屈突通,他的祖先是昌黎徒何人,後來遷居到長安。出仕隋朝任虎賁郎將。文帝命人復核隴西牧的文簿,查出隱匿的二萬匹馬,皇帝大怒,收捕太僕卿慕容悉達、監牧官吏一千五百人,准備全部斬首。屈突通說:「人命至關重大,死了不能復生。
陛下用最仁慈的政令撫育天下,難道容許因牲畜財產而在一天就殺掉一千五百人?」皇帝叱責他,屈突通上前叩頭說:「臣情願自身一人受死刑,來寬免眾人的死罪。」皇帝醒悟了,說:「朕不明此理,竟至於此。
現應免去慕容悉達等人的死罪,表彰你的好建議。」於是全都以減刑論處。升仟為左武衛將軍。上任後為官剛正,有人犯法,即使親屬也不回護放縱。他的弟弟屈突蓋任長安令,也因方正嚴厲出名。
當時人為此作俗語說:「寧願吃三斗艾,不願見到屈突蓋;寧願吃三斗蔥,不願碰到屈突通。」煬帝即位後,派他帶著詔書去召回漢王楊諒。先前,文帝與楊諒約定,如果有璽書召,驗看敕字加點,還要與玉麟符相合,才能上路。
待到這時,驗看詔書沒有點,楊諒覺得事情有變,就責問屈突通,屈突通隨口對答沒有破綻,終於得以返回長安。大業年間,與宇文述一同打敗楊玄感,因功升任左驍衛大將軍。秦、隴群盜興起,授任關內討捕大使。
安定人劉迦論造反,擁兵十餘萬盤據在雕陰。屈突通調發關中軍隊進擊敵軍,駐扎安定,開始不與敵軍交戰,軍中有人猜想他怯懦。屈突通假意說撤軍,卻偷偷進入上郡。賊軍沒有發覺,率軍南下,在離屈突通七十里駐軍,分兵侵佔土地。
屈突通乘他們沒有防備,夜晚挑選精銳士兵襲擊打敗他們,斬殺劉迦論連同敵軍一萬多首級,埋在上郡南山封土做成高冢,俘虜老弱數萬人。後來隋朝政治更加紊亂,盜賊很多,軍士沒有鬥志,眾將大多淪陷。屈突通所到之處都非常謹慎,雖無大勝,也不失敗。皇帝向南巡視,讓他鎮守長安。
原文:
屈突通,其先蓋昌黎徒何人,後家長安。仕隋為虎賁郎將。文帝命覆隴西牧簿, 得隱馬二萬匹,帝怒,收太僕卿慕容悉達、監牧官史千五百人,將悉殊死。通曰: 「人命至重,死不復生。陛下以至仁育四海,豈容以畜產一日而戮千五百士?」
帝叱之,通進頓首曰:「臣願身就戮,以延眾死。」帝寤,曰:「朕不明,乃至是。 今當免悉達等,旌爾善言。」遂皆以減論。擢左武衛將軍。蒞官勁正,有犯法者, 雖親無所回縱。其弟蓋為長安令,亦以方嚴顯。時為語曰:「寧食三斗艾,不見屈 突蓋;寧食三斗蔥,不逢屈突通。」
煬帝即位,遣持詔召漢王諒。先是,文帝與諒約,若璽書召,驗視敕字加點, 又與玉麟符合,則就道。及是,書無驗,諒覺變,詰通,通占對無屈,竟得歸長安。 大業中,與宇文述共破楊玄感,以功遷左驍衛大將軍。
秦、隴盜起,授關內討捕大 使。安定人劉迦論反,眾十餘萬據雕陰。通發關中兵擊之,次安定,初不與戰,軍 中意其怯。通陽言旋師,而潛入上郡。賊未之覺,引而南,去通七十里舍,分兵徇 地。
通候其無備,夜簡精甲襲破之,斬迦論並首級萬余,築京觀於上郡南山,虜老 弱數萬口。後隋政益亂,盜賊多,士無鬥志,諸將多覆。通每向必持重,雖不大克, 亦不敗負。帝南幸,使鎮長安。
此文出自北宋·宋祁《新唐書·列傳第十四》
(6)薛叔似傳文言文翻譯擴展閱讀
寫作背景:
《新唐書》是北宋時期宋祁、歐陽修、范鎮、呂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記載唐朝歷史的紀傳體史書,「二十四史」之一。全書共有225卷,其中包括本紀10卷,志50卷,表15卷,列傳150卷。《新唐書》前後修史歷經17年,於宋仁宗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完成。
《宋祁傳》文中指明宋祁受命纂修《唐書》在「詔求直言」前,故王鳴盛誤以為宋祁修《唐書》自天聖至慶歷,前後差不多也是17個年頭。但《宋史·仁宗紀》景祐年間並無「詔求直言」一類的事,皇祐元年才有「詔台諫非朝廷得失」。
《宋祁傳》中宋祁「直言對」後緊接「進溫成皇後為貴妃」,與《仁宗紀三》的記載相符,時在「皇祐」,而非「景祐」。顯然,《宋祁傳》是將「皇祐」誤作「景祐」了,一下子把時間提前了10多年。
王鳴盛提到宋祁「守亳州,以稿自隨」,《宋祁傳》說得很清楚,是因為「坐其子從張彥方游」。傳中雖無明確紀年,但宋祁是附在其兄宋庠傳後的,前面《宋庠傳》明明白白地寫著:皇祐三年,「祁子與越國夫人曹氏客張彥方游」。
宋庠受牽連罷相在這一年,宋祁出知亳州也是這一年。此時尚「以稿自隨」,仍在修撰中,怎麼會在慶歷中告成?王鳴盛的失誤,一是不知「景祐」當為「皇祐」,二是後來在《蛾術編》卷九考知「祁修書凡七年,而自皇祐元年至三年獨秉筆,自此出知亳州,皆書局自隨以至於成,凡歷十六年也」,卻仍然堅持「宋歐修《新唐書》不同時」的結論。
《宋史·宋祁傳》的這一年號錯誤,除了《宋景文集》卷二九《直言對》有案語註明「仁宗本紀皇祐三年春三月詔求直言」,「本傳作景祐中誤」而外,迄今竟似無人知曉,請同仁們注意。
作者簡介:
宋祁(公元998年—公元1061年),字子京,小字選郎。祖籍安州安陸(今湖北省安陸市),高祖父宋紳徙居開封府雍丘縣,遂為雍丘(今河南商丘民權縣)人。北宋官員,著名文學家、史學家、詞人。司空宋庠之弟,宋祁與兄長宋庠並有文名,時稱「二宋」。
詩詞語言工麗,因《玉樓春》詞中有「紅杏枝頭春意鬧」句,世稱「紅杏尚書」。范鎮為其撰神道碑。
皇祐四年(1052年),因其子犯罪之事,被貶知亳州(今屬安徽省)兼集賢殿修撰。皇祐五年(1053年),又調知成德軍(河北省正定縣)升為禮部侍郎。又調到定州(河北省定縣)。皇帝加封他為端明殿學士,特地升為吏部侍郎,知益州(今四川省成都市)。
嘉佑四年(1059年),從益州回京後被授於三司使,後因包拯等上書說其兄宋庠任宰相,宋祁不宜任三司使,沒能上任。之後皇帝加封他為龍圖閣學士,知鄭州。嘉佑五年(1060年),《唐書》修撰完畢,宋祁被升為左丞、工部尚書。
嘉佑六年(1061年),宋祁回到京城拜翰林學士承旨,復任群牧使。嘉佑六年三月(1061年),宋祁卒於東京,卒後謚號景文。
Ⅶ 古文翻譯
原文: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①,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台令史,下筆不能自休。」
夫人善於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話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
譯文:
文人互相輕視,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傅毅和班固兩人文才相當,不分高下,然而班固輕視傅毅,他在寫給弟弟班超的信中說:"傅武仲因為能寫文章當了蘭台令史的官職,(但是卻)下筆千言,不知所止。
大凡人總是善於看到自己的優點,然而文章不是只有一種體裁,很少有人各種體裁都擅長的,因此各人總是以自己所擅長的輕視別人所不擅長的,鄉里俗話說:"家中有一把破掃帚,也會看它價值千金。"這是看不清自己的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