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縣政府購買教師
❶ 1993年楊虎城遺孀去世,臨終前提一「違規」請求,陝西政府:批准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生老病死。
1993年的冬末,八十九歲的張蕙蘭最終還是沒能抗過病痛的折磨,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彌留之際,她用顫巍巍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遺願:希望去世後可以葬在丈夫楊虎城的身邊。
張蕙蘭的子女們都知道,烈士家屬死後是不被允許埋在烈士陵園的。但為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子女們還是慎重地向陝西政府提出了這項「違規」請求。
沒過多久,陝西政府便同意了這一請求,那麼,陝西政府為什麼會為張蕙蘭破例呢?她的身上又有著什麼樣的故事呢?
張蕙蘭是陝西蒲城孫鎮人,父親張養清是一名中醫,家裡開著一間不大不小的葯鋪。
楊虎城的母親孫一蓮也是孫鎮人,後來嫁到了離娘家有十公里遠的甘北村,然後生下了楊虎城。
長大後的楊虎城很早就加入到革命隊伍,還曾在張養清的葯鋪里處理過傷口,二人因此結下莫逆之交。
1914年,已經退伍返家一年的楊虎城,因為召集村民打死惡霸李楨,惹怒了與李楨有腌臢事的官府,被迫離家。
楊虎城的離開給孫一蓮帶來了不小的打擊,身體驟然倒下,不得已回到了娘家養心修身。
張養清得知孫一蓮的情況後,時不時會抓點葯來看望,和孫一蓮聊聊天。
但畢竟張養清是一位男子,而且還要忙著葯鋪的事情,因此,後來他就讓自己的閨女張蕙蘭代替他去給孫一蓮送葯。
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充滿朝氣與活力的時候,且張蕙蘭乖巧能幹,孫一蓮對張蕙蘭極其喜歡。
一日,孫一蓮與家人閑聊提起張蕙蘭,滿口稱贊:要是蕙蘭能做我的兒媳婦就好了。
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就傳到了張養清的耳朵里,張養清本就很欣賞楊虎城,能親上加親自然是錦上添花。
1916年,張養清就將懵懂的張蕙蘭送到了楊家,並對孫一蓮說:當不成媳婦也可以當個女兒,實在不行是個丫鬟也成。
憑著孫一蓮對張蕙蘭的喜歡,怎麼可能委屈她做個丫鬟呢。
次年,孫一蓮讓小兒子楊茂三將已經成為了陝西靖國軍左翼軍支隊司令的楊虎城喊回了家。
楊虎城怎麼也沒有想到母親會找來一個比自己小了11歲的媳婦,況且他已經有了一位妻子:羅佩蘭。
楊虎城與羅佩蘭於1916年成為夫妻, 正處於新婚時期。
而對於張蕙蘭這門母親單方面認同的婚事,起初楊虎城的堅決拒絕的。
但楊虎城低估了母親對張蕙蘭的喜愛,也沒有想到張養清即便知道自己已經娶妻,仍然願意將小女兒嫁過來。
面對母親和好友的執念,無可奈何的他只好娶了張蕙蘭。
1919年,年僅15歲的張蕙蘭嫁給了26歲的楊虎城。
婚後,楊虎城還不太能將張蕙蘭當做妻子來對待,加上戰事吃緊,兩個人並沒有相處多久,楊虎城就回到了部隊。
回到部隊的楊虎城本想繼續帶著羅佩蘭奔波於戰火之中,但不料羅佩蘭懷孕了。
同時,楊虎城也接到了上級命令:盡快帶領部隊抵達 陝北榆林 。
有孕的羅佩蘭自然不可能跟著部隊前往榆林,思前想後,楊虎城決定將羅佩蘭送回老家,拜託張蕙蘭照顧。
身為楊虎城的母親,孫一蓮自然很是高興懷著孕的羅佩蘭的到來,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擔心羅佩蘭與張蕙蘭之間是否可以和平相處。
實際情況是,張蕙蘭對羅佩蘭的到來不僅沒有絲毫怨言,還與孫一蓮一樣很是歡迎。
羅佩蘭一進家門,張蕙蘭就請她上座,並按照舊禮敬茶: 姐姐,請喝茶。
張蕙蘭的態度顯然也是出乎羅佩蘭的意料,一時之間愣住了,還是孫一蓮在一旁提醒,羅佩蘭才接過了這杯改口茶。
羅佩蘭的整個孕期都是在張蕙蘭的精心照顧下度過的。
1922年的最後一個月的中旬,羅佩蘭順利生下了她與楊虎城的第一個兒子。
家裡每個人都非常開心,第一時間就寫信給楊虎城。
十二天後,得知羅佩蘭安全產子的楊虎城往家裡寄了信,為自己的長子取名為 楊拯民 。
兩年後,楊虎城從家書中得知楊拯民已經會開口叫爸爸了,心潮澎湃的他迫切希望能見一見兒子。
想著兒子自出生還沒有見過爸爸,羅佩蘭便想隨了楊虎城的意,帶著兒子去找他。
但那時的蒲城北面的多個縣城具在北洋軍閥的管制下,且通往榆林的路上要途徑延安、綏德、米脂等多有土匪的地方。
僅憑羅佩蘭母子二人是不可能見到楊虎城的,這時張蕙蘭就站了出來,提出陪同。
將家裡的事物安頓好後,張蕙蘭帶著羅佩蘭和楊拯民出發了。
別看張蕙蘭未曾出過遠門,但她也是極其的心思縝密和膽大。張蕙蘭想著既然北面之路多危險,那就繞道而行。
兩個女人加上一個稚兒先是向東到達山西,然後從韓城禹口接著東行到晉南。
再順著汾河北上,途徑太原等地,最後順利進入榆林。
羅佩蘭母子在張蕙蘭的照顧下耗時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平安見到了楊虎城。
見到兒子的楊虎城在激動之餘也不忘向張蕙蘭表達了謝意。
畢竟,如果這兩年來羅佩蘭母子沒有張蕙蘭的照顧和陪伴,楊虎城也不會沒有後顧之憂堅守在陣地上。
在榆林待了沒幾天,張蕙蘭便向楊虎城提出了辭行。
雖然楊虎城有挽留張蕙蘭,但她的心裡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在老家的婆婆孫一蓮。
隨後在楊虎城安排的兩位士兵的護送下,張蕙蘭回到了蒲城。
兩年後,羅佩蘭再次懷孕。
與大兒子楊拯民出生時的情況不同,這一胎,羅佩蘭是在跟著 部隊轉戰關中 的路上生下的。
女兒 楊拯坤 的出生讓羅佩蘭元氣大傷,身體一下子垮掉。見此,楊虎城只能忍痛將羅佩蘭母子三人留在了 三原縣東里堡 。
不幸的是,羅佩蘭被確診為傳染性極強的肺結核。為了不讓兒子楊拯民被傳染上,羅佩蘭將其送回蒲城,再次由張蕙蘭照看。
說來張蕙蘭的生活也是充滿了苦澀,安穩的日子還沒過上兩年,就得逼著自己帶著這一老一小躲避追捕。
1926年的春天, 楊虎城帶著五千人沖進了 西安城區 ,與駐守在此地的陝西督辦李虎臣一同抵抗劉鎮華的十萬鎮嵩軍。
有楊虎城和李虎臣坐鎮的西安並不是那麼好拿下的。
為了贏得勝利,劉鎮華派出人手在楊虎城的老家大肆搜索孫一蓮和楊拯民的蹤影,但始終是無功而返。
因為張蕙蘭早已帶著二人來到三原縣東里堡,與羅佩蘭匯合。
令張蕙蘭痛心的是,羅佩蘭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咳出來的全是血,感覺隨時都會離去。
而羅佩蘭認為,東里堡仍然不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羅佩蘭對張蕙蘭說: 拯坤太小,我將她送去了一戶村民家。你帶著婆婆和拯民繼續跑,越遠越好。
至於我,你就別管了。真有那一刻,我會自行了解,絕不拖虎城後腿。
對於羅佩蘭的病情,張蕙蘭無能為力,她能做的,就是聽從羅佩蘭的建議,帶著婆婆和楊拯民繼續東躲西藏。
10月份,苦苦死守在西安的楊虎城終於等來了馮玉祥、於右任的支援,勝利就在眼前。
張蕙蘭帶著祖孫二人又回到了東里堡,四歲的楊拯民還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羅佩蘭。
一日,羅佩蘭無意間聽到鎮嵩軍在西安城外壘砌炮台,准備最後一搏的消息。
羅佩蘭十分擔心還在城裡的楊虎城,情緒一波動過頭便昏了過去。
醒來的羅佩蘭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她撐著一口氣將兩個孩子託付給張蕙蘭後,便斷了氣。
11月27日,西安歷時八個多月終於安全了 。但這一戰,西安城中的荷花池裡出現了三萬多具無土覆蓋的屍骨。
在悼念完英魂後,無顏面對西安人民的楊虎城帶著參謀曹潤華和兩名勤務兵隱居在富平縣的一個朋友家裡。
楊虎城的「消失」引起了兩方人的注意。一方是久久等待楊虎城歸來的家人,一方是仍舊需要楊虎城上陣殺敵的國民黨政府。
為了讓楊虎城獻身,國民軍駐陝總司令於右任下令:所有報社必須報道羅佩蘭去世和楊虎城母親尋兒的文章。
果不其然,在羅佩蘭的葬禮上,穿著黑袍的楊虎城出現了,不可置信的撲倒在棺材上,悔恨不絕。
於右任也參與了這次葬禮,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希望楊虎城回到部隊里。
因而他送去的輓聯上寫著:「有靈為我促楊虎,多難思君吊羅蘭。」
葬禮結束後,楊虎城再次陷入糾結中,國家需要他,親人也需要他,他哪一方都割捨不下。
且楊虎城心中還壓著一塊大石頭,那就是如果他再次加入到戰爭中,能否確保西安那三萬屍骨的悲劇不再發生?
羅佩蘭已經去世,各種煩心事堆在一塊的楊虎城只能找張蕙蘭吐露憂思。
楊虎城本以為張蕙蘭給不到他什麼有用的建議,卻沒成想張蕙蘭的一番話讓他茅塞頓開。
張蕙蘭在明白楊虎城的心事後,哭著說: 是我爹看錯了人,以為你是個英雄,其實是個懦夫!
你讓那三萬犧牲的人知道了會不會心寒,我們娘幾個四處顛簸不也是為了讓你安心打仗?
是我嘴笨,如果佩蘭姐還活著就好了,她兩三句就能說透你。
張蕙蘭的這一番話字字砸在了楊虎城的心坎上,他似乎第一次認識了眼前這位與之相處不多的妻子。
1927年,楊虎城成為了 國民軍第十軍軍長 ,在這里他認識了在十軍做宣傳工作的謝葆真。
彼此欣賞的兩個人很快陷入熱戀,且相識不足一年便在 安徽太和 結了婚,婚後不久謝葆真生下了楊虎城第二個兒子楊拯亞。
但這個兒子在出生不久後,就因為楊虎城的部隊調動,在轉移過程中被留在了南京,託付給了楊虎城的一位胡姓部下照看。
到了1929年,楊虎城的工作重心又轉移到了 膠東地區 。而此時在東里堡的張蕙蘭等人正處於四周都是土匪的危險中。
為了安全起見,張蕙蘭一行人只好決定離開潼關去依靠楊虎城。
而孫一蓮年事已高,不宜再經歷長途奔波,與小兒子楊茂三轉去投奔親戚。
當張蕙蘭帶著兩個孩子來到 莒縣 ,站在楊虎城面前時,雙方都十分激動。
對於謝葆真的出現,張蕙蘭仍然沒有絲毫意見,因為她看得出謝葆真將楊虎城照顧的很好,這就足夠了。
張蕙蘭在莒縣住了十來天後,楊虎城決定讓副軍長、參謀長外出考察。
因想著張蕙蘭和拯民、拯坤都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國家,便想趁著這個機會帶上這母子三人好好享受一番。
但在那個戰爭四起的年代裡,張蕙蘭哪裡能安安心心的享福呢?
張蕙蘭一行人先去的南京,她聽聞謝葆真的第一個孩子因著楊虎城工作繁忙的緣故,還一直被寄養在這里,就想著去看一眼。
沒成想看到了一個高燒不退、患上白喉的可憐小娃,張蕙蘭的心都要碎了。
張蕙蘭在醫院不眠不休照顧了楊拯亞好幾天,但這個孩子還是逃不過夭折的命運。
張蕙蘭再傷心也還是不能耽誤一行人的進程,快速收拾好心情後,張蕙蘭和孩子們來到了上海。
在上海,他們又差點遭到了搶劫,出於安全考慮,一行人再次轉移,去到了杭州。
恰巧趕上了杭州進入雨季,自小在乾燥的北方長大的拯民適應不了濕潤的環境,居然感染了肺部。
張蕙蘭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回去找楊虎城,夫妻二人一起將拯民送到青島治病。
張蕙蘭要照顧生病的拯民,就難以分心照顧拯坤,楊虎城便將拯坤交給謝葆真看護,而他自己必須立刻投入到戰斗中。
九月, 楊虎城需率部隊移防到河南南陽,帶著女兒拯坤終究不方便,且拯民的 健康 已經穩定,便將拯坤又送到了青島。
1930年冬季, 楊虎城在西安暫時穩定了下來,且與謝葆真又有了他的第二個兒子 楊拯中 。
楊虎城認為是時候將張蕙蘭母子三人接到西安過安穩日子了。
1931年初 ,張蕙蘭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了西安,在長巷公館住了下來。
次年,張蕙蘭終於在與楊虎城結婚十三年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楊虎城的第三個兒子 楊拯仁 。
可惜,隨著 1936年西安事變 的發生,楊虎城的的母親被敵人掠去,雖然救了回來,但身心到底受到了磋磨。
而在西安事變結束後,楊虎城的心臟經過長時間的負荷也發出了危險信號。
此時,謝葆真正和拯民、拯中在北平忙著倆孩子上學的事情,家裡能頂事的就只有張蕙蘭一人。
於是,忙著照顧楊虎城的她卻忽視了親生兒子拯仁的 健康 。
即便拯民特意從北平趕回來,以最快的速度將弟弟送往醫院,但還是為時已晚。
張蕙蘭徹底扛不住了,兒子的去世讓她精神村亂,意識恍惚。
面對日漸消瘦的張蕙蘭,讓鐵骨錚錚的楊虎城流下了愧疚的淚水。
西安的醫療條件有限,為了讓張蕙蘭恢復 健康 ,楊虎城決定讓大兒子拯民帶著張蕙蘭去北平看病,同去的還有大女兒拯坤。
而他則因為工作上的原因,不得不帶著謝葆真和二兒子拯中離開中國。
此次一別,就是天人永隔。
1937年發生了七七事變,北平已經處於危險之中,盡管張蕙蘭仍舊沒有痊癒,但拯民還是決定帶著母親和妹妹回到西安。
有一天,拯民拿著報紙高興地對張蕙蘭說:全國都抗戰啦!
張蕙蘭一聽到打仗的消息,奇跡般的清醒過來,忙問拯民:你爹呢?新娘(謝葆真)呢?
拯民告訴她楊虎城帶著謝葆真和楊拯中出國了,很快就能回來了。得到答案的張蕙蘭安下了心。
後來她又得知謝葆真在出國前曾將四個女兒寄養在娘家裡,便陸陸續續將其接到了自己的身邊,靜靜等待全家人團聚的那一天。
然而,張蕙蘭終究沒能等到楊虎城抗戰勝利歸來。
楊虎城一行人一回國便被國民黨控制住,關進了牢里。
1949年9月17日 ,楊虎城被殺害於重慶。
隨他一同被害的還有謝葆真、楊拯中以及八年前在牢中出生的女兒楊拯貴。
驟然失去四個親人的張蕙蘭在傷痛欲絕中再次病發,但這一次,張蕙蘭憑著一股難以消磨的意念再次清醒過來。
張蕙蘭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楊虎城建一座陵園。選來選去,她最終在長安縣韋曲鄉杜公祠西側買下了七畝地。
從1950年開始,到1956年結束,修路、種樹、挖排水溝、立碑等等諸多事宜,幾乎都是張蕙蘭一人在支撐。
建成楊虎城陵園後,時間就來到了西安事變二十周年,張蕙蘭決定將這陵園移交給政府管理,最後名字變更為「楊虎城烈士陵園」。
除了建立丈夫的陵園,張蕙蘭的後半生大都從事著公益事業。
不僅為支持抗美援朝購買公債,還出錢創辦了托兒所,向圖書館捐贈楊虎城生前收集的四庫全書。
此後,張蕙蘭還多次被推舉為西安人大代表,擔任過西安和陝西的政協委員,一如既往的為中國、為 社會 奉獻著自己的一切,直到生命的終點。
張蕙蘭這一生勞心勞累,作為楊虎城三位夫人中與之相處時間最少的那一位,她並沒有感受到很多來自丈夫的寵愛。
但這位心懷國家的女人並沒有任何怨言。親子、丈夫、姐妹的相繼離世,也並沒有將她打垮。
張蕙蘭就像是軍嫂的典型代表,所有的苦自己咽下,只為支持丈夫心無旁騖為國效力。
張蕙蘭的貢獻不比她的丈夫楊虎城的小,且楊虎城陵園本就是由她一手打造的,陝西政府自然是會批准張蕙蘭的子女們的請求。
張蕙蘭的名字值得我們銘記。
參考文獻